医生科学家在学术型医疗机构的模范作用

医生科学家在学术型医疗机构的模范作用

我曾在前面的两篇文章中谈到对我国学院型医院（学术型医疗机构，academic medical centers）的理解，谈到建设学院型医院应该从抓基础和抓“高度”两个层面同时着手。实际上，抓基础和 “抓高度”是相辅相成的。基础不牢，大厦盖不高。但是，从另一头看，没有“建筑大师”，也打不下牢固的百年基业。

学院型医院具备诸多特征。其中关键的一条就是，这里的医生不但会看病，还会不断把新知识应用到临床实践（from bench to bedside），同时还能不断产出新的科学知识，促进临床医学发展。承担这种工作的就是医生科学家。

所谓医生科学家（Physician-scientist），就是我们常说的临床科学工作者。医生科学家既有年轻的、也有资深的；既包括那些著名的，当然也包括那些一生默默无闻的。目前在我国的教学医院中，虽然早就有人在发挥医生科学家的作用，但作为一种“职业定位”，概念还是模糊的；大多被看作是“具有研究生导师资格的医生”，甚或是“不踏踏实实看病的喜欢写点儿文章的大夫”。

我一直认为，与欧美发达国家比较，我们的基础医学研究尚有很大差距，但我们的临床研究尚有更大差距。基础研究要上去，可以增加投入，可以引进海外人才；这几年，在最高端的杂志，我们不是发了不少论文了吗！但是，临床医学研究要上去，仅仅增加投入不行，仅仅引进海外人才更不行，增加投入+人才引进也不行。那怎样才行？我认为，关键在于培养（不是引进）医生科学家和建立相应的临床科研制度。

医生科学家担任双重角色，在看病的同时，还从事能够产出新的诊断和治疗方法的研究工作。医生科学家在医院里进行教学查房，被渴求知识和经验的住院医生和医学生团团围住；他们还是进修医师和培训生追随的“偶像”，是其获取新知识的最重要的来源。

医生科学家的双重角色不能有所偏废。有人常说，他是当医生的，还是搞科研的？我们常常看到他又在书桌上敲打出一份基金申请书，或者是一篇论文（还不是用自己的母语书写的）。他自己也感到，要找出点儿时间去指导学生和培训生已属不易，更何况去诊视病人呢。在现行体制下，医学科学家必须去竞争科研资助，为此就必须在高端期刊发表论文；如此，花在这方面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多。属于临床编制的医生科学家，往往缺乏足够的科研基础设施，也缺少科研方面的行政支持。例如，在我们各大教学医院中，即使比较知名的医生科学家，又有几个能拥有、那怕是临时拥有，自己的一间实验室呢？

至少，学术型医疗机构应该安排好医生科学家的临床工作，以保障他们从事科学研究的时间。大多数的日常诊疗工作和值班，应该是全职临床医师的主要责任；但这并不是要排除医生科学家在临床工作中应该发挥重要作用。还有一种不合理的看法是，医生科学家应该负责周末和假期的值班，以便让全职临床医师能有个休息时间。但是，这种看法却忽视了医生科学家给培训生和年轻医生带来的好处，也没有认识到成功运作一个研究项目需要付出的努力和劳动。不应该要求医生科学家为了让全职临床医师有时间休息而拿出时间来值班。道理很简单，你能要求同样忙碌的临床医师去为书写申请书设计实验的科学家提供休息时间吗？

那么，如何强化医生科学家在学术型医疗机构的作用呢？教学查房是一项重要工作。在这里，教学查房之目的，就是在为病人提供最佳医疗服务的同时，为研究疾病、设计新的治疗方案创造机会。以此，可以发挥医生科学家给培训生、临床医生、医院和病人带来的益处，最终也就为临床科学发展做出了贡献。医学生或培训生，可能会从医生科学家那里学到更多的前沿的临床科学知识，而全职临床医师则不一定能够满足这一要求。学术型教学查房应该包含文献综述，以保障医生科学家主持的查房具有指导性（提供丰富知识）。

在学院型医院，如果不鼓励医生科学家参加临床教学和病人诊治，临床医生、学生和研究人员都会受到损失。把基础科学的进展，转化成病人的临床利益，这是我们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医生科学家参加医院大查房，是促进这种知识转化的重要措施。

医生科学家应该发挥学术型临床领导作用，因为他们同时具备推动临床医学向前发展所必需的临床领悟力（clinical depth）和学术远见（academic foresight）。医生科学家在提供医疗服务、在临床教学、在作为学术型医学的实施者等方面做出的贡献，对于学院型医疗机构来说是巨大的。临床研究生和各级医师，需要定期接受活跃在一线的医生科学家的教学灌输；医生科学家的创造性理念有可能会挑战现行的临床实践，从而改进病人诊治。医生科学家应该通过致力于以科学推动医学实践而发挥模范作用。

注：本文的主要内容和观点来自以下文献，特别是第一篇。这些观点我是认同的，虽然需要考虑我国现状；但发展趋势是毋庸置疑的。本文将刊登在内部刊物《同仁院讯》。

参考文献

1.  Marks AR. Physician-scientist, heal thyself…. J Clin Invest, 2007;117:2

2.  Coller BS. The physician-scientist, the state, and the oath: thoughts for our times. J Clin Invest, 2006; 116: 2567-25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