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也能当科室副主任？医院同行：工作 17 年，第一次遇到

在一个科室中，什么样的人能当上科主任？

或许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科主任都应该是本科室中年资最高、最有声望的医生。但韩云芳却是一个例外。

今年 58 岁的韩云芳是一名中-德国际伤口治疗师，临床职称为副主任护师，曾是江苏省常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创面修复科的副主任。 由护士担任科室副主任，这不仅在常州市、甚至在全国都鲜有听闻。不仅如此，在这个科室中，所有的门诊工作和病人收治均以护士为主导，医生进行协助。

三年前，韩云芳从常州二院退休，很快又被常州市武进区湖塘镇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返聘，邀请她继续担任创面修复科副主任一职，并成立了「韩云芳创面修复工作站」。

图源：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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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以护士为主导的科室究竟有何不同？而医生们又是如何看待韩云芳这样一位特别的副主任的呢？

当护士成为科室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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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不到，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四楼创面修复科的诊室内，就已经坐满了前来就诊的患者。韩云芳也在忙碌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韩云芳与助手孙彬正在为门诊患者换药

图源：作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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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伤口治疗师，也是门诊唯一的出诊专家，韩云芳每天的工作就是为这些患者们的伤口清创、换药——这里更像一个护理门诊，不需要过多询问患者的病史，伤口就是最好的病历。

年近六十的李凤琴（化名）患有罕见的坏疽性脓皮病。五年前，她的全身皮肤大面积溃烂，痛苦不堪，几度想要自杀。经过几个月的治疗护理，伤口已经逐渐恢复。尽管由于免疫性疾病，皮损仍会时不时复发，但如今的她，性格却开朗许多。

在创面修复科，像李凤琴这样的患者比比皆是。糖尿病足、褥疮、癌性伤口……这些伤口甚至可达 12 至 13 个月迁延不愈，复发率高达 60%～70%  [1] 。不仅导致患者功能丧失和生活质量下降，也造成极大的医疗负担。据美国的一项研究统计，约 240～450 万人受此影响，护理费用可占发达国家医疗保健预算的 2% 至 3% [2] 。

2014 年，凭借着伤口护理的特长，韩云芳在常州二院牵头成立了慢性伤口护理门诊。「但光靠护理是不够的。比如糖尿病足的患者，需要把患者的血糖调控到正常的范围，才能说进一步去控制伤口的进展。」

于是，2017 年，常州二院建立起常州市首个创面修复科专科病房，整个病房交由伤口专科护士进行管理，并任命韩云芳为科室副主任。 在这个病房中，专科护士负责门诊、会诊、教学工作，医生配合对患者进行综合判断，在收治入院后进行全面的检查、诊断、治疗工作。

科室成立的第一年，创面修复科共收治入院患者 791 例，门诊量累计达 3848 例次。不仅吸引了像李凤琴一样的慢创患者，也逐渐获得了行业内的肯定。

2020 年，韩云芳退休后，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便发出邀请，希望她在社区建立起同样的特色病房，并继续担任创面修复科副主任一职。

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创面修复科医护团队

图源：韩云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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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韩云芳而言，自己不过是把早已烂熟于心的工作内容从三甲医院搬到社区；但对社区的医生们而言，面对这样一位「空降」的护士副主任，最开始却多少有些难以信任。

谢何斌是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内科主任，与韩云芳同为创面修复科副主任。而在他参加工作的 17 年里，从未接触过这种以护士为主导的科室。 「在我的印象里，科室的治疗都是以医生为主导的，甚至大多数情况连换药、拔尿管也是医生来操作的。听说过护士长、护理部主任，什么时候听 说过护士当科主任？」

另一方面，双方的治疗方案也存在着差异。 「比如一个严重糖尿病足的患者，我们都觉得可能尽快截肢（趾）防止继发感染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韩主任会觉得说，还可以再试试，把这个（脚）保下来。」

回忆起这个特色科室在社区医院最初的发展，谢何斌直言不讳道：「会有一些质疑。说得再直接一点，其实就是我们会不太配合。」

从质疑到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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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传统的观念来看，创面修复科注定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科室。

病房周转率低，耗费精力大，医保限制多，但实际诊疗过程中产生的经济效益却微乎其微。再者，由于大部分患者此前就医处处碰壁，情绪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沟通成本高，处理不好甚至可能产生纠纷矛盾。

「这种病人如果放在常规的科室，可能都没几个医生愿意收。」谢何斌说道。

创面修复科成立时，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与常州二院还建立了伤口专病护联体。「有些时候医生遇到情况复杂的患者，担心出问题不敢收，就倾向于向上级医院转诊。」

在韩云芳看来，这种初期的磨合是不可避免的。她一般会先进行沟通，告诉他们哪些情况其实不用转走，凭社区的条件也可以进行治疗。

「病房的模式虽然叫『以护士主导』，但护士与医生之间其实是学科合作的关系，遇到理念不同的地方可以相互讨论，而不是命令。」

创面修复科分内、外两组。最初收治的患者多以韩云芳负责的外科为主，她也拥有更多主动权。而随着韩云芳治愈的伤口病例越来越多，医生们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郑云（化名）是一名脉管炎患者，下肢动脉病变使他的左足脚趾缺血坏死，变得黢黑僵硬。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来这里之前，我起码在床上待了大半年了，工作也没法继续。」

经人介绍，郑云从三百多公里外的连云港来到常州，住进了鸣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创面修复科病房。经过 36 天的住院和期间十几次的换药。如今，他脚趾的伤口已经慢慢恢复并长出肉芽，也可以逐渐下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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