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创伤骨科的硕士研究生，应届校园招聘时，我的同班同学宁肯去区医院干大骨科，也不肯到市级龙头医院干创伤。

我不舍得放弃原专业，又被主任的诚恳所打动，于是通过「人才引进」现场签约，成了我们主任的部下。

晋副高前

我就顶替了超多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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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人很好对我也格外器重，带着我上手术、参加学术活动，千方百计给我动手、露脸的机会。

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科室的绩效在骨科甚至外科系各专业里面，老是排在后面，金币引力不够的话，人手也就不足了，夜班排得很密。

加上我心软好说话，经常给「有事」的同事替班，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也就仗着年轻身板硬实，这些年咬牙挺过了初级、中级，如愿以偿挤过了副高的门槛。

大多数科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高级职称可以只听二线班，不用自己值夜班。

以前名额少、晋升慢，凤毛麟角那几个高级职称都是各科的「名角」「招牌」，谁也说不出什么。现在晋升明显加快，外科的高级职称都占了小一半，还是没人敢打破这个规矩。

这轮晋升，我们科共有 2 人完成了华丽转身，包括我。

一个月不值班

绩效直接塌方，是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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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不久，主任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想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说科里高级职称越来越多，能排夜班的越来越少，年轻同志很有意见。

可谁不想体验一把正常人类的睡眠规律，谁又不是从「年轻同志」熬过来的？更何况我在初、中级阶段，值的夜班比一般同事多得去了！

好容易熬出了头，干嘛还要没苦硬吃？

作为主任一手栽培出来的苗子，我能看出主任的失望，我也心疼主任的不容易。但我以前吃够了不会说 NO 的亏，所以这个问题绝不能随意松口，一接手就没完了，一心软成千古恨！

但「一觉到天亮」的幸福时光持续了一个多月，等到发绩效的时候乐不起来了——职称是升了，基本工资提了，但绩效反倒明显缩水了。

如今，科里少了两个主治多了两个副高，那点择期手术就不太够用了，又要优先排给主任、副主任、正高和资深副高来主刀，轮到我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剩饭了，饿不死，但也不足以维持温饱。

我说的是「温饱」，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温饱——我家大孩儿快要高考了，平时成绩可是一般般，二宝又在长身体，营养不能断，兴趣班不能缺。

我琢磨着，再给自己放个小假，享受上一个月完整的「甜蜜梦乡」，就去找主任请缨，主动值夜班。

为啥呢？因为我们科有个「特殊规定」。

新规定争议很大

但真的做到了多劳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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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高级职称不值夜班。这份差事就落在了为数不多的主治和高年资住院医身上，大家频繁熬夜，自然心有不甘。

我们主任在这方面是有两把刷子的，科室内部二次分配的时候，真会给值夜班的同事一部分额外的绩效倾斜，不是夜班费，是绩效。

本来那点象征性的夜班费根本不会有人看在眼里，但说到绩效倾斜这样一块大肥肉？有些老同志们就有意见了。

大家也知道，我们这个科室的特点是「要扛事儿」，夜间急诊转过来的外伤病人，多数都给了我们科。有些病情比较重的，咱们连夜就把手术做了，夜班费+绩效倾斜+手术绩效，所以我们科几个主治的绩效，经常比副高还要多一点。

但主任到底还是主任啊，顶住了老同志们的压力，当着大家的面说开了：「谁觉得值夜班有便宜可赚？欢迎来赚这个便宜。」

几位年轻住院医师虽然比不上副高，但差距也不是太大，所以，大家渐渐都接受了这个分配办法。

明明是副高之身，却逃不了主治的命。好吧！往大了说是给主任分忧，往小了说是挣点辛苦钱补贴家用，不丢人！

究竟什么时候

才能有正常的白夜班交替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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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医务人员来说，「反生理」的夜班其实是绕不过去的一道题。

比起医生，其实护理姊妹们夜班的辛苦程度还要更胜一筹。这也是为啥一些有门路的护理同事，千方百计托关系想调出临床，虽然不能理直气壮摆上台面，但昼夜颠倒对身心的影响倒也不难理解。

尤其象我们这样人手不足的外科，不仅夜班排班更频繁，休班的时候，也常常因为紧急手术，被叫回科室帮忙。

我当初不肯答应主任，是因为大家都按规矩来，多我一个出头鸟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其实我倒真心通过自己的回归，给大家带个头儿。

年轻同志固然精力更盛，但谁都有自己的生活，都不想被频繁的夜班切割得支离破碎。科室就是一条大船，昼夜行驶不能停歇，划桨的人多了，船才会开得又快又安全，大家也能轮流歇歇气。

我没有底气没有资格去打破这条「老规矩」，也不敢奢望个人的「一小步」能带动已经上岸的老同志们「一大步」，这应该是医院才能办成的事儿！

可惜院领导我们轻易见不到，他们也很少主动找我们聊聊天，听听不同的声音。

至于某些医院，把夜班费当成滥发的津贴补助，要求医务人员退回，我只能说这一定是不值夜班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才能想得出来！

别说那点点夜班费，我情愿掏自己腰包再贴一点给你，只要你愿意来替我值这个夜班。

本文作者：吾妍

策划：烫晚霞｜监制：Kiki

图源：soogif，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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